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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弦的心微微收紧,她清晰的知道,不是怕,说不清楚,有些奇异的隐秘。
  这种暗伏着的情绪像是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认不住耸耸肩。
  那模样……
  陈淮俯下了身。
  他轻抚着姜弦的脸颊,正如同姜弦勾绕着他的脖子。
  二人相抵相.缠,卷着铺散在圆床上的纱织红绸,跌落起伏。
  姜弦被激起战栗似的轻.吟,她紧紧抓着陈淮的背脊。
  那里的疤痕像是带着沙砾感的陶壶,让她一瞬间清醒。
  “侯爷?”
  陈淮一停,疑惑地看着姜弦。
  “这些疤……”
  陈淮看着姜弦的指尖游走,像是要一点一点把它们抚平似的。
  他攥着姜弦细弱的手腕,压回到头顶,二人鼻尖相抵,气息相缠。
  他声音沉哑,携着压抑:“张嘴。”
  ……
  红浪掀翻,薄绸撕裂。
  树欲静而风不止,水欲宁而流不停。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但姜弦在第一眼睁开时,就知道自己平日里晨昏定省养成的习惯,怕是作废了。
  她慢慢翻了个身,手一耷拉,便碰到丝滑的红锦。
  一时间昨夜的放纵便如同风卷浪起,破破碎碎、零零乱乱一股脑涌了进来。
  她揉了揉眉心,半晌才叫了一声鹤云。
  鹤云进殿后,先是一怔。
  旋即小心将姜弦扶了起来。
  她利落地挂起帷幔,又把一切都收拾妥帖,才又走到姜弦身边。
  “几时了,鹤云。”
  鹤云道:“夫人放心,平日您起的早,今日也没太晚。”
  姜弦放下心来,“侯爷呢?”
  鹤云歪头想了一下,奇怪,似乎自昨日侯爷要了水,为夫人按了按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她皱着眉,摇摇头。
  姜弦没说什么,只是让鹤云梳妆。
  鹤云将檀木梳子轻轻卡在姜弦的发间,为她盘了发,又挑了几只上眼的簪子,才将云鬓挽好。
  等做完这些,鹤云便低过头去看姜弦,她似乎还是躲不开乏,微微合上了眼睛。
  鹤云无法,只好按着自己的想法为姜弦上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日而给鹤云平白给了暗示,她总觉得姜弦很不一样,就像是开在山野里的野茶花突然被精心浇灌,霎时间饱满充盈、鲜艳欲滴。
  这样好看的夫人,别说侯爷,就连她一个姑娘家也觉得就该好好娇养着……
  鹤云静静站了一会儿,直到姜弦垂下头把自己迷迷糊糊晃醒,才出声道:“夫人要吃点什么。”
  姜弦又问了句时间。
  鹤云道:“辰时未过。”
  姜弦停了一下,这离陈淮平日练剑已经过去很久了。
  她道:“还是先去找侯爷。”
  鹤云本来想告诉姜弦陈淮昨日就已经吩咐下去了,要夫人顾及好自己,万事随心,不用管他。
  不过,既然夫人想和侯爷在一起,那她劝什么劲。
  姜弦道:“你煮平日的粥,备一些点心就好。”
  说罢,姜弦自己慢慢走了出去。
  昨日烙印似的印在她心里的萤石和鱼尾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悄然取了下去。
  这自是应该。
  凤华山庄是陈淮求来成婚的场地,等三日已过,他们便要回去了,自然没必要平添麻烦。
  姜弦所求本来不多,这些已经足够,自然没什么遗憾。
  她转眸对身旁跟着她的侍女道:“烦请你们待会儿把后殿收拾干净,物归原处。”
  那些凤华山庄的侍女许是被姜弦的温柔和平易近人吓到了,过了几息,才忙点头,迅速去了收拾了。
  姜弦乐得清静,她漫无目的绕了一圈,没见到陈淮,便打算去拜见衡阳长公主。
  在去侧殿时,清风掠过 ,捎带着九曲桥假山后面的响动。
  姜弦走了过去,隐约便听见一姑娘道:“……可不是,都是血……”
  另外一个咕哝了一句:“那伙周朝人真是要死,不知道这是侯爷的忌讳?”
  姜弦一惊,正欲再听,那两个姑娘就急匆匆走上了对面的桥。
  姜弦被勾了起来。
  昨夜的画面闪现,她想起了陈淮所受的伤。
  他腰腹那里有一块私印大的疤,是他十岁时便亲手剜下的。
  前朝、前朝!怎么哪里都有!
  姜弦急匆匆借着那个宫女提了一嘴的名字往凤华山庄后山走,可她毕竟是第一次来,竟然找不到路。
  姜弦心里一个咯噔,好巧不巧,遇到了纪玉蕊。
  姜弦向纪玉蕊喊道:“纪姐姐!”
  她跑向纪玉蕊:“姐姐,你知道后山怎么走。”
  纪玉蕊迟疑了一下,旋即浅浅一笑道:“你这不识路的。还是我带你去吧。”
  *
  山林与京城不一样,此时才算得上是天光大亮。
  陈淮抬头看了看天色,转眸向卫砚:“姜弦若是醒了,你让她不用管我。”
  话罢,他又看向跪在地上、被压制的一群人,目光里盛满了耐心。
  “本侯说过,你们要学会安分,是也不是?”
  被压制的男子猛然抬头,他豹眼圆睁,目光如利箭。
  此刻,他早已意识到,陈淮早早就知道姜弦的身份,而不是他们的暗桩所说,他要复仇。
  姜弦,是他放出的消息,是他近日需要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的掣肘。
  也是,他舍不得的人。
  那人想通了这一点,反而安下心来,他道:“你不是就想让我们来吗?”
  陈淮呼出一口气:“我看不上你。”
  “我只想知道安王如今在哪里?”
  那人沉沉笑着,伴着他胸腔剧烈起伏,大股大股的血淌了出来。
  他挣扎着笑了一下:“你这么会算计,那不自己算一算。”
  陈淮道:“算计地再狠也比不上他让你们送死强。”
  “送死是我们情愿。”那人吐出一口血,呸呸两声:“和你不一样,和你不一样,陈淮!”
  他突然激动起来:“陈淮,你敢对小殿下说汤宗彦怎么死的?你敢对小殿下说你把他挫骨扬灰喂了狗?”
  “你敢对小殿下说你怎么利用她?”
  “你敢说你对小殿下如她对你一般坦诚干净?!”
  “你怎么配得起小殿下!”
  第44章 四十四.弦 我从始至终,只想你好好的……
  你怎么配得起小殿下?!
  陈淮冷冷曳了一眼脚下的血路, 轻嗤一声。
  配不配得起不是他们说了算。
  更何况这世间只有他陈淮的妻子,哪里有什么前朝的小殿下?
  他站起了身,五指没入那人的发间, 向后一搅,那人便只能歪着头勉强和他对视。
  他的声音温和又残忍, 带着明亮的笑:“送你,去见汤宗彦。”
  话罢,陈淮朝后一推。
  他掸了掸披风上的尘土,月牙白色除了墨竹纹便是大片大片氤开的血。
  场面寂静。
  卫砚侧刀, 动手的一瞬间, 那人像是拼尽全力,脚上的铁链拉出一道刺耳的声音, 他没有扑向陈淮,反而向一个方向。
  他重重把头磕在了地上, 声音嘶哑带着轰鸣一般:“小殿下、小殿下一定要——”
  他的话没来得及说完,银光一闪、血柱喷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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