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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璟终于等来了九爷一行。</p>
  朝阳初升,江面上雾气弥漫,过了好一阵才慢慢看清江轮身形,由远及近缓缓驶向码头。</p>
  船上走下许多背着行囊的人,谢璟逆行而上,拨开人群,眼里瞧见要寻找的人一下就亮了。他走得太快,胡达等人都追不上,险些被人群冲散,谢璟不管这些,他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眼里也只剩下对方一个。</p>
  九爷比旁人要高,远远看到谢璟,也在向他走去,虽脸色略有些苍白疲惫,但他是自己站着的,一步步走来。</p>
  九爷想起在北地商号那次,大雪覆地,冷的几乎没了知觉,也是谢璟这样一步步趟雪走来,还有无数次谢璟来找他的时候,都是这般,眼睛亮晶晶的,隔着老远就先伸出手,亲亲热热喊他一声。</p>
  好像一直都是这样,从未变过。</p>
  九爷伸手,对方立刻紧紧握住。</p>
  谢璟那一声还未喊出口,人流涌来,九爷将他护在身前,搂在怀里低声轻笑:“我在这,璟儿莫怕。”</p>
  第170章终章</p>
  战时条件艰苦,通信也颇为不顺。</p>
  即便如此,众人也慢慢在西南后方扎下根,一点点建起新厂。</p>
  曹云昭听说白九爷来了,还特意过来看望了一趟,带了不少的东西,他之前受了白九的帮扶,这会儿已是难兄难弟,自然也要帮他一把。曹公子一进门,就先感受到了一阵暖意,房屋里比之前少了一些摆设,但和往年冬天一样暖和。</p>
  九爷坐在窗前正在和谢璟说话,见他进来,停下手中翻页的书,问道:“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出了何事?”</p>
  曹云昭摇头笑了:“没事儿就不能来瞧瞧你?”</p>
  九爷招呼人搬了椅子给他,同他聊了几句。</p>
  临近年关,工厂已经安置下两家,其余的也在按部就班,来年开春就能上机器,两人都是旧相识,虽一个在官场一个在经商,但几句之后就说到了一处去。</p>
  曹云昭道:“眉山比这里稍好一些,不管是以前带来的工人,还是新招揽的,上面发了一些救济粮,瞧着还能熬过年关。只是学生那边,我听人说起,有些学生孤身前来又逢家乡战乱,好些请愿参军,书都读不下去了……”</p>
  九爷缓声道:“路是自己选的,既有心报国,那就让他们去吧。”</p>
  曹云昭叹息,又问:“黄先生他们在这里的学校建的如何了,听说被炸毁了几栋楼?”</p>
  九爷轻咳几声,一旁的谢璟就端了热茶,他喝了半盏之后道:“是有这么回事,校长办公室被炸得就剩下一堵墙,先生苦中作乐,说这叫‘室徒一壁’。”</p>
  “这么凶险!”</p>
  “是,幸亏无人伤亡,校舍已在重建。”</p>
  谢璟给曹云昭添茶,茶汤清淡,也没以往那边讲究,对他道:“黄先生说,炸得毁的是建设结果,炸不毁的是建设经验,依旧每日在瓦砾中上课,这里的学生们倒是还好,每日苦读,瞧着颇有干劲。”</p>
  曹云昭:“年节可有安排没有?”</p>
  谢璟道:“正在和九爷商量。”</p>
  曹云昭又看向白九,白九爷略微沉吟片刻,道:“从南边运来了一些蔗糖,打算做些糖果、点心一类,分发一下,按人数给吧。”他抬头看了曹云昭,又道,“蔗糖可以分你二百斤。”</p>
  曹云昭张张口,就见白九爷摇头:“再多不能给了,我还有其他用处。”</p>
  曹云昭到了嘴边的推辞又咽了回去。</p>
  他心想,白九这人也是有意思,不管什么时候,如何落魄,看起来都永远是居上位者,他潜意识认为,你是来求他的。</p>
  曹公子想了许多,一句话不说,喜滋滋白得了二百斤糖。</p>
  他瞧着白九和谢璟低声说话,两人做事瞧着越来越相似,面上忍不住微微露出笑意。</p>
  黄先生说教出了他们两个好学生,他如今瞧着,谢璟才是最好的传人,跟在白九爷身边做事利落干练,一颦一笑,都有些神似。</p>
  除夕晚上。</p>
  西川每一位教师和学生手中都分到了一个小包,里面装着一捧花生、几颗糖果,有些学生在操场上席地而坐,用说笑来勉强排遣思乡之情,这是他们二十多年来过的第一个流亡在外的新年,不少人不敢提起故乡,他们的故乡已经沦陷,提起来怕会忍不住痛哭出声,只能呆呆望着北方,仿佛能透过重重山峦看到故土。</p>
  有人开始唱歌。</p>
  起初是一个,紧跟着其他人也开始哼唱起来,这是学校的先生们教给他们唱的校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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