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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打算回房换件干衣就寝,忽然听到正堂隐约有说话声,心下好奇,不知是何人这么晚了却还未睡,小心走近了几步,探头只见父亲和管家一坐一站,似乎正在商议什么大事,面色俱都十分沉重。</p>
  竺之磐下意识心里一紧,正猜想自己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事让爹发现了,就听管家道:“据那来报信的人说,似乎,景王府里那个小郡主,现下正在皇宫……”</p>
  小晴子?这么晚了为什么会在皇宫?</p>
  竺之磐愣了愣,又凑近了些门。竺清幽幽叹息:“北疆战事吃紧,京城本就缺戍收军队,最近的也在城外五十里处,穆恒既有此心,城门也定然早被他封了,就算没有,一来一回,也是一切都晚了……”</p>
  竺之磐从开始的茫然,越听越心惊,穆恒这是要逼宫,那小晴子岂不是……!</p>
  他手脚冰凉,慌乱无比,正要冲进去,忽然竺清又道:“此事权做不知罢……力所不及,当退则退啊,只是……切莫要让磐儿知晓,我见他和那小郡主似乎颇为亲近,可这件事谁去,都已无力回天,让他知道,我怕他去做傻事。”</p>
  竺之磐脚步顿住,半晌,咬了咬牙,转身冲回廊下,扛起那架木梯,搭上院墙,待要往上爬时,又停了一瞬,转头望了望正堂温暖的烛光。</p>
  竺清坐在正堂里,似乎一时间苍老了十余岁,他阖上眼,叹息道:“明日就是磐儿加冠的日子了,他娘亲去的早,我一直对他颇为严苛,从来没有顺着他的心意让他做过什么事,就当此事,是为父最后的私心罢……”</p>
  风穿堂而过,几片落叶起舞,越过院墙,木梯下空空如也,再无人影。</p>
  第八十一章</p>
  温景瑜是被一阵推搡弄醒的。</p>
  “后生,后生,可不敢睡在这里,要冻死人的,醒醒!”</p>
  温景瑜缓缓睁开眼,才看到模糊的人影,立刻忙不迭地起身行礼:“大人可是要买字画,学生曹碑钟体都学过一二——”</p>
  耳边听见几声笑,温景瑜愣愣抬头,这才发现眼前站了一个破衣烂衫的老翁,哪里有什么大人。</p>
  “你这后生有趣,见谁都叫大人么?”老翁笑声浑厚,抖落一肩扑簌簌的浮雪。</p>
  温景瑜面色尴尬:“老前辈……”</p>
  老翁上下看了看他:“你是卖字画的?怎的不去书院巷,莫不是外乡人?京城里卖字画的都在那一片,这守着朱雀街口,往来的那都是眼高于顶的贵人,哪里会买你的字?”</p>
  温景瑜攥紧了衣袖:“那边……大多是同科试子,当街卖画,到底有辱斯文……”</p>
  “嗨,要我说,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穷讲究,忒好面子。”须发皆白的老翁掏了掏耳朵,“你以为,跑到几条街外摆字画就没人认得出你了?这京城左右左右巴掌大的地儿,你就是再往出走三条街,也没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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