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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招意外地很灵,小家伙奶声奶气地来了句:“谁知道呀。”他满肚子都是埋怨,说:“大人没一个靠得住的。”
  “……”这又是从哪学来的?
  关了视频,她猛一抬头,忽然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难受得不行,赶紧不敢再看手机,乖乖把头摆正了,催促自己赶紧睡一觉。
  醒过来正好到达目的地,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绿油油的农田,几栋冒着炊烟的砖房,远处的山峰上一块青一块黄,既没有那么生机勃勃也没有过分贫瘠。
  欧阳宜家里还是平房,但胜在面积很大,三四个房间都很宽敞,前面还围着一个很大的院子,秋天拿来晒稻米谷子是最好不过了。
  欧阳宜晚上跟妈妈挤了一间,纪有初睡她的房间。
  这里的晚上静得能听得心跳声,纪有初迷迷糊糊睡到后半夜,床底下不知从哪钻了个蟋蟀出来,吱吱吱地伴随了她整个清晨。
  纪有初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只觉得脑子里嗡嗡嗡的,那蟋蟀像是还在耳边鸣叫。欧阳宜问她睡得好不好的时候,她倒是说睡得很好。
  她上午帮着欧阳宜父母收拾了家里,欧阳宜这边给她准备了点山里的特产,一用过午饭,她就跟着之前订好的车子下了山。
  来的时候是有私人飞机的,回去可就没这么好命了。她买了一张傍晚时分的火车票,晃晃悠悠一晚上,明天早上才能到海市。
  只是没想到他们刚刚下到山麓,突然就来了一阵大雨,挡风玻璃上水流如注,雨刮器已经开到最大,还是很难看得清前路。
  纪有初虽然坐在车里,心却一直咚咚咚在跳,特别怕有人没留神挡在前面,司机一脚油门就碾了过去……
  还好一切都是幻想,没人这么冒失,司机开车也很稳。只是刚要到镇上,车子突然就被堵在路中央,前面有人说大雨引发泥石流,冲毁了马路,前面走不了车了。
  司机是当地人,一听这消息赶紧赶纪有初下来,说是送不了她去车站,让她自己走到镇上再想办法。他着急要回去,再晚点儿封了路,他也走不了了。
  纪有初完全是莫名其妙,刚反应过来要爬回他车上,他比她动作迅速地进到车里,油门一踩就跑远了。
  纪有初:“……”
  纪有初浑身淋得湿透,心更是湿漉漉的,这种时候怎么怨天尤人都不行,她拿手抹了抹脸,往前面小镇走过去。
  纪有初先在路边小超市买了把伞,顺带问老板哪里能有车子出去。老板回说路都烂了,今天肯定出不了镇子,要她去镇上找家旅馆住下来。
  既然出不了镇子,又没办法上山找欧阳宜,纪有初只好听天由命,跟老板问了旅馆的位置后,一路摸索过去。
  纪有初对这儿人生地不熟,今天又是穿的一双高跟鞋,等她一脚深一脚浅地找到旅馆,外面的天都黑了下来。
  旅馆已经有点年头了,从墙上积攒的陈年老灰就知道这里的条件不会太好。纪有初推开吱呀作响的门时,还是被里面破败的样子给吓到了。
  装潢完全就是七八十年代的风格,空气里飘着一股阴湿发霉的气味。木头床的四个角几乎烂了,床单洗得完全褪了色。
  向着外面院子的窗户还是那种老式的往外推的,撑得东西早就不知道烂成什么样了,纪有初刚刚把它推开一会儿,窗户就被风吹得砰一声关上。
  纪有初吓了一跳,再也不敢动它。
  最让人头疼的还不是这里的装潢,是房间里没有洗澡的地方。纪有初出去问了前台,穿着便服的大姐睨了她一眼,随手往外一指,说:“那边有澡堂。”
  “……”纪有初想了想,还是没勇气出去,讪讪回到房间,打了两瓶水,准备用架子上的水盆兑点水洗洗算了。
  她把房门锁好,窗帘拉得紧紧,这才略略放心地脱了衣服,赤`身`裸`体踩在自己已经被水泡得变形了的高跟鞋上,
  才刚刚用水擦过上半`身,房间里的灯突然熄了下去,顿时屋里屋外陷入一片黑暗,密集的雨声如同砸在耳膜上。
  纪有初吓得喊了一声,拿着毛巾的手按在盆里,几乎把水打翻下来。
  外面有脚步声响起来,一个男人声音粗哑地喊着:“没事,停电了。”
  纪有初惊魂未定,又被这声音给弄得七上八下,她扁了扁嘴几乎要哭,转着眼球惊慌失色地来回打量着黑暗,莫名就觉得有一点委屈。
  但也就是一点,成年的一个标志就是能极大程度的控制自己情绪,怕也不说怕,难也不说难。单身母亲这么恐怖的事,还不是坚持下来了?
  纪有初定了定神,把盆里的毛巾洗了洗,刚准备要拧干,木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她这次才是如惊弓之鸟般被狠狠吓到了,虽然没再喊出声,两脚却扭了一下踩到水泥地上,脚底板被细小的沙砾磕得生疼。
  她把放床上的睡裙拿过来套着,确定敲门声还在继续后,问了句:“谁啊?”又刻意把喉咙放得老大,说:“老公,有人敲门,你去看看是谁来了。”
  门口敲门声这时忽然停住。
  纪有初将手按在胸口,缓而长的深呼吸着,腹诽这人是被她的“老公”给吓跑了?敲门声这时候却又响起来:“过来开门,是你老公。”
  声音低沉但醇厚,大提琴似的,厚重到让她整个心都平放了下来。
  纪有初想也没想,赤脚跑过去开门,再用力跳到他身上跟他紧紧拥抱,像是心里所有的委屈恰好有人能懂,眼泪立刻就像外面的雨似的倾盆而下。
  第54章 chapter 58
  纪有初一时间完全哭成个泪人,受了多少委屈似的。
  钟屿又是震惊又是不解,后来就被她湿漉漉的哭声弄得心疼,紧紧抱了她一会儿,再托着她臀走进来,把门再次锁上关好。
  “怎么了,哭成这样,别人看见还以为我在欺负你。”他哄孩子似的一边转移她注意力,一边用手轻轻拍她的背。
  纪有初缓过神来,也觉得自己挺蠢,可是眼泪就像是坏了的水龙头般控制不了,最后好不容易咬着嘴刹住了,还是忍不住过几秒就抽泣几下。
  钟屿把她放在床上坐着,沿着她脖子后颈耳垂一直亲`吻到唇角,声音轻柔地问:“把你吓到了?”
  纪有初还没把散了的魂全收回来,憋憋屈屈地唔了声。
  钟屿在夜色里无声地笑了,他把窗帘稍微拉开来一点,让外面微弱的光线照耀进来,等眼睛完全适应后环顾四周,去架子那边把毛巾搓过来。
  “刚刚在洗澡?”声音仍旧是很柔很软。
  他说着去托起纪有初的脚,她起初瑟缩了一下要收回来,钟屿在她脚跟上轻轻一揉,固定在原位,很仔细地擦着她刚刚踩脏了的脚。
  钟屿几乎是紧跟着纪有初来的这里,每一个她到过的地方,他都在附近。要不是大雨封锁道路,把两人短暂隔断,知道她被司机赶下来那会儿,他一定就已经现身了。
  再次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在旅馆这边办理了手续,钟屿要了对面一间,还在知道她想洗澡之后,特地让这边人给她打了两壶热水过来。
  以为她这次肯定能消停会儿,好好准备休息了,谁能想到这里突然遭遇停电,她在房间里凄厉喊了一声,听得他心惊。
  这才终于按捺不住要出现。
  钟屿帮她把脚擦得干干净净,又去把水倒了,重新换了一盆干净的过来,问她:“还有哪儿想洗的?”
  纪有初已经不哭了,抽泣也渐渐平复,把光着的两脚往床上一盘,两手撑在床上,摇了摇头:“你怎么会在这儿?”
  钟屿早就等着她问这句话了,拧干毛巾给她挂着泪痕的脸也来回擦了擦:“你一个人出这么远的门,我怎么可能放心,当然跟在你后面,看要不要帮你收拾烂摊子。”
  “……”他又开始用这种哄孩子的语气来哄她,仿佛她没自理能力一样。可是黑夜放大了人内心的柔软,纪有初又刚刚被大雨和黑夜吓到,对他这样的口吻很是受用。
  纪有初抹了抹脸,又觉得有点想哭。
  钟屿往她额头上点了下:“不许啊,听见没?”却还是看到她眼睛里突然涌出无数亮晶晶的东西,盛满坠落银河似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钟屿心一动,挤着她坐到她身边,猛地勾过她脖子就亲了过去。
  纪有初起初挣了下,没挣得开,身上贴着他的皮肤被熨得热`乎乎麻`酥酥的,心里说不出的渴`求和依恋,两只手抱着他窄腰,慢慢回应起来。
  两个人许久都没在一起,动作生疏,牙齿打着架几乎咬到彼此嘴唇,身体内翻滚的热血和焦灼的神经却很好地认出对方。
  钟屿起初的吻完全是掠`夺一样,海盗似的猛烈进攻。知道她无力抵抗后,他却反倒和风细雨起来……我实在不知道这有什么好锁的,两个人只是亲一下你没亲过吗。
  两个人吻着吻着倒到床上,钟屿与纪有初拥抱着,把她思维里的那点零星不适抗拒和排斥如同肺里的空气似的一起挤压出去。
  可他又不多进一步,只是亲`着爱`惜着,然后跟她一起钻进被子里,用手轻轻抚`摸她的头,轻声说:“睡吧。”
  他声音像是施了什么法,纪有初听得满足又安心,头一转往他臂弯里埋了埋,居然很快就睡了过去。
  迷糊里,他似乎是起来过,紧跟着有一块柔软的步摩挲着她长发,她很舒服地呻`吟了一声,紧接着就坠进无垠的梦境。
  这一觉意外睡得很好。
  早上醒来,钟屿还在旁边,她枕着他胳膊,腿还跨在他身上。他就像是个小太阳,原本昨夜她摸了又湿又硬的被子,被他捂得干燥绵软。
  房间里的那股霉味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完全是阳光混杂泥土的气味,细细闻着,粗放里居然也有着淡淡的清新。
  纪有初这些天里总挥之不去的那股焦躁被很大的安抚,她张着嘴打哈欠的同时忍不住再将他搂得紧了一点。
  纪有初跟钟屿头靠着头,稍稍往后一仰,便是他一张精致到找不出一点瑕疵的脸。
  纪有初无论第几次看到,无论看过多久,都会因为这张脸产生一种惊奇的、意外的、匪夷所思的想法:为什么有人可以完美到这种地步?
  画笔下无数次修饰调整过的人物,也比不过他。或许她总有一天能用妙笔丹青塑造一个跟他很像的人,但那种气质,气质是永远没办法在纸上呈现的。
  纪有初越看越觉得这人顺眼,抿了抿唇,到底还是没能忍得住,下巴一抬,轻轻在他下巴上留下了一个短暂的吻。
  她笑了笑,刚准备躺回原位,面前大卫突然睁开眼睛,深邃锐利的眸光自密长的睫毛下射`出来,扫到她热得殷红的脸颊。
  纪有初:“……”这个人装睡?
  也太恶劣了吧!纪有初顿时又急又气又觉得尴尬,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才发现自己还跟他怄着气,于是——
  赶紧把两只眼睛紧紧闭了起来,装作一只埋进沙子里的鸵鸟。顿了顿,再往床边上拱了拱,要脱离他如罂`粟`花般危险的怀抱。
  钟屿直接看着笑了,不轻不重地嘘出一口气后,屈起长臂将她整个又捞了回来,跟自己紧紧靠在一起。
  纪有初像是被电了似的,整个人僵硬成一个棍子,前后滚了滚。钟屿轻轻拍了拍她背,软声警告:“别动,再动……”
  纪有初憋着气,以为他会说些“再动就打你”、“再动就亲你”之类的甜腻情话。
  钟屿:“再动就忍不住了。”说着搂着她腰往自己面前送了送,他同时紧贴过来,小腹立刻紧紧贴着小腹。
  纪有初几乎是分秒间就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吓得更加连气都不敢喘。虽然两人有过那么多次亲密接触,她还是想不出来这个男人居然可以这么无耻。
  钟屿还是笑,摸着她软腰道:“好了,听话啊。”
  他应该是很累的,昨天晚上她睡了之后,他还在一直帮她擦头发之类。说完这句话没多久,纪有初就听见他鼻息缓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也舒展许多。
  又睡了吗?某个地方倒是很精神。
  早上九点多的时候,两个人终于都爬了起来。纪有初昨天下午就没吃什么,一直捱到现在快饿死了,钟屿比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两个人各自穿各自的衣服,纪有初坐在床尾倾身翻着行李箱,睡裙细细的吊带落了半边,松下来的一边袖口能很清楚地看见一道美好的弧线。
  清早出了太阳,沙白色的光线从窗帘缝隙里透进来,落在她白得晃眼的皮肤上,像是原本就温润细腻的玉石上压了条缎带。
  钟屿连呼吸都凝滞下来,咬牙深呼吸几次才勉强转去眼睛。
  余光却仍旧舍不得走。
  她突然解了奶油白的睡衣,换上浅紫色的内衣,像是在单调的白色世界里陡然有了不一样的色彩,整个人都明艳了起来。
  很喜欢太阳的颜色,内衣却总是买这种温柔的香芋紫。钟屿眼前突然有很久前的画面,她靠在床边跟诺宝细语时,白色礼裙里也印出过这样紫色的内衣。
  那时匆匆一眼掠过,并不觉得有什么,没想到却牢牢的记到了现在。就像她这个人一样,润物无声的侵入他的所有秘密角落,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被烙上了她的痕迹。
  纪有初背着手跟内衣扣子打架的时候,突然就被一双干燥温热的大手紧紧握住。她怔了怔,几乎屏住呼吸:“怎么了?”
  钟屿说得却是正儿八经:“我帮你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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