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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把落灰,推开门,响声明显。
  成箫向里看,房间所有陈设未曾改变,还保留着几年前他回来时的样子。
  被子是潮的,屋内的味道也不太好闻,成箫原地站了会儿,抬脚走向窗边。
  拉开窗户上的小门,成箫戳了戳毛茸茸的事屁股。小猫调转了方向,慢吞吞钻了进来。
  成箫没再管它,径直走向床,就那么坐了下来。
  猫咪跟着他的步伐,停在他脚边,玩儿自己的尾巴。
  成箫盯着脱落墙皮的天花板许久,然后抬脚碰了碰瘦骨嶙峋的猫咪的肚子。
  “哎,要饭的。”
  “你说他们什么时候能放过你呢?”
  他从床上起身,蹲了下来,抚摸着猫咪的脊背。
  “究竟要怎样如他们的意”
  “才肯放过你呢?”
  --------------------
  要饭的:成灏!成乐然!成彦!成弘量!没一个好东西!
  成二:太对了!
  要饭的:对个屁!给一只猫起这破名,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成二:……
  我:原谅他吧,他的童年并不幸福。
  要饭的:所以就这样子猫踢效应我吗?!
  ps:这章看不明白没关系,下章就是惨兮兮的成老二啦
  第17章 他有旧事如烟
  来之前,电话里,成箫记得成灏是这样问自己的。
  把不把自己当作成家人。
  他那时的回答是什么来着?
  不啊。
  不。
  他憎恶这个姓氏,亦如同他憎恶成弘量,憎恶这栋房子的每一个角落。
  他记得成弘量接他回到成家祖宅的那一天,他看着从未见过的大花园,从未拥有过的各式各样的玩具,甚至是装潢漂亮的小屋子,心里有种麻雀变凤凰的快感。
  小孩子而已,以为摆在眼前了的东西,送进手里了的东西就是自己的,哪知道甜的糖吃了会蛀牙,好的事不会像馅饼一样砸在你头上,皆要付出代价。
  哪怕是攥在了你手里的东西,如果有人想让你丢开,那么你就要拍拍手,扔得远点、再远一点。
  一些人用半生才明白了的道理,十几岁的成箫只用了一年就不得不领悟地透彻明白。
  歪曲的事实、躲不过的陷害、闲言碎语、殴打谩骂……
  它们不由分说地重洗着一个孩子对世界的理解,对家的理解。
  躺在床上,成箫抚摸着花花绿绿墙壁上深深的刻痕,呼出口气。他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不轻不重地在排列整齐的竖道后添了一笔。
  在成家的第10年。
  这里依旧是那个外如金絮,内里腐烂的囚牢。
  门把手被按下,光从门外投进屋内,给屋子注入了点生机。
  开门的人看着屋内,许久没有再向内迈一步。
  屋内窗边,老人吧嗒着嘴,傻呵呵地冲拉着窗帘的窗子笑。
  她腿上搭盖着的毛毯已然滑落,却没人替她捡起。
  成箫没作声,缓缓走了过去,捡起毯子,弯下腰蹲在老人身旁,将它重新盖在了老人腿上。
  “捡不起来,可以叫人帮忙的。”
  成箫敛目低头,整理着厚重的毛毯。
  “啊,你是谁啊?”
  老人的牙掉了多半,口齿早已不太清楚利索。
  成箫没回话,理好毯子,站起身来,绕到轮椅后,径直将老人推离了窗户,安置到了床边。
  他抬手,拉开了窗帘。
  光打了进来,屋内陈设变得清明许多,屋子简洁不奢华,甚至比起成箫那一间更朴素一点,不像是主人家的卧室,倒像是间得体的客房。
  成箫拉完窗帘,推开了窗子,让冷冽的风尽数打在自己脸上。
  老人也感受到了凉气,哆嗦了一下,往成箫的那个方向看。
  “你是谁呀?天太冷了,窗户关上嘛。”
  沧桑布满皱纹的脸上却露出孩童般任性稚气的表情,成箫知道,她的病情又恶化了。
  成箫注视了老人许久,抬手,拉上了窗子。
  “您身体不好,不能老呆在房里,以后多出去透透气吧。”
  “你长得好像……奇怪了,像谁呢?”
  老人看起来很疑惑,她探身向前,松坠的眼皮眯得更狠了些,像是要把成箫看个清楚。
  成箫没有在意她的举动,他朝着床头走去,收拾着老人房间有些杂乱无章的陈设。
  整座成家大宅里,处处整洁干净。成箫的房间是一个例外,房殊婷的是第二个。
  床头放着些她没吃完的药,看起来有些日子了,不知道上一次保姆进来看护是什么时候。闹钟指针早就停转了,同样的还有断了线的老式房间座机。
  成箫将药片扫进垃圾桶,还未拆开的塞回药盒里。他拉开抽屉,准备放进去,却看到了件熟悉的东西。
  他顿了顿,随即将药盒扔进了抽屉里,拿起了孤零零摆在中间的小物件。
  那是个脏不拉几的小丑玩偶。
  房殊婷看见他手里拿起了玩偶,忽然拍着手笑起来:“哈哈,你怎么拿着我外孙的玩具呀。”
  成箫拨弄了拨弄小丑的红鼻头,轻声道:“你外孙?”
  “他喜欢玩儿这个玩偶,这是我买给他的。我外孙呀,长得可好看了,学习也好,还很高很高……”
  她从上到下看了成箫一遍,重重点了点头:“就跟你这么高!”
  她盯着成箫看了好久,抬起皮肤松弛了的手,皮包着骨头。
  “哎?你长得,好像……”
  成箫和她对视,眼神平淡无波。
  “你是……你是容容!”
  “我、我对不起你,我的容容啊……”
  房殊婷忽然哀嚎了起来,她的手来回在虚空中抓着,像是想要握着谁的手。
  “我不是她。”成箫没什么情绪道。
  “我老太婆是个坏人,我害了你,我害了箫箫……”
  她忽然握住了轮椅靠手,激动地摇晃:“我跟你说!我跟你说!”
  “我生了成弘量这个畜生!畜生生了一群小畜生!成彦和成灏他们害我的箫箫……箫箫是个好孩子啊……”
  房殊婷嘴里一直念着“箫箫”的名字,她的脚悬空踢着,毯子再次被她甩在了地板上。
  成箫走上前,再一次蹲下身来,捡起了毛毯。
  “跟您说了,腿脚不好冬天不能受凉,您好好盖着……”
  房殊婷一把抓住了成箫的手,用力握着:“容容你听我说,孩子我不逼你留了,你打掉吧,他不应该存在,我不逼你了,容容你别生气……”
  “你怎么不说话啊容容,你看看我,看看我呀!”
  房殊婷情绪激动,早就老化了的声带发出“嘶嘶”的哑声,她干枯了似的的手紧紧握住成箫的肩,质问“容容”为什么不肯原谅。
  “容容,容容你……”
  “别再提我妈了!”成箫低吼了出声。
  房殊婷浑浊的双眼怔了怔,短暂地清明了一瞬,她呆呆地看着成箫的脸,没再说话。
  成箫深深吸气,又重重呼出。
  陈年旧事如同屋内厚重粉尘一样席卷了他,入肺沁心。
  他只觉得拼了命想要遗忘的过往再次追了上来,扼住了他的咽喉,重申着他不合理的存在。
  他努力平复了心情,重新将毯子盖回了房殊婷身上。
  “您好好休息吧。”他站起身,轻声道,“我改日再来看您。”
  窗帘再次被他拉上,他走向门口,临走前,又一次驻足在了门边的花架上。
  那里摆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这间客房曾经的主人。成弘量几次想让人拿走它,但每当他想要触碰这张照片,房殊婷便会歇斯底里地大叫。
  照片上是个女人,好看、美丽、疲惫、却很温柔。
  她有着和成箫六七分像的漂亮面庞,和“蒋曼容”这样匹配面容的名字。
  成箫抬手,将相框扣了下去。
  这次,房殊婷只是愣愣看着,没叫、也没闹。
  推开门,他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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